原标题：荠菜馄饨，吃出春天的滋味
蔡浩杰
每到春天，万物生长，荠菜更是密密匝匝地长开了。荠菜又叫地地菜，其口感清香可口，用来涮火锅或煮汤都可。但最能激发荠菜美味的做法，当数入馅，用来包饺子、包馄饨。
木心先生在《小镇上的艺术家》中写道：“平日里什么乐子也没有/除非在街上吃碗馄饨/有时，人生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/有时，波德莱尔真不如一碗馄饨。”薄皮包着厚馅儿，在滚水中煮熟，蘸料吃，皮滑肉香，汤上撒一把香菜末，一饮而下，是为平日里的乐子。
记得小时候，放学后，爷爷总是带着我和堂哥在街边寻点心吃。“来三碗馄饨。”爷爷点起烟和老板聊起来，我和堂哥一人一碗馄饨。依稀记得汤很清，滴几点芝麻油，油光一圈圈在汤面晕开，金灿灿；炸葱黑黢黢，和馄饨讲述着被热汤吵醒的旧事，油炸后的香葱焕发出极致香气；再看那宛若游鱼的馄饨，虽不似广式云吞拖着长长金鱼尾，却也皮薄如纸、晶莹洒脱。
老板娘在灶台边包着馄饨，一只手托着一沓馄饨皮，一只手用筷子在大碗里挎着肉馅儿揉到皮里，手指一团便划到锅中，速度快、节奏强，手指翻飞若蝶。一摊、一挎、一团、一丢，仿佛飞鱼落水，肉在滚水里慢慢收紧，熟透的馄饨蘸着酱油下肚，一勺一个，慢嚼细咽，肉香汤鲜。
馄饨可谓历史悠久，起源于汉魏之时，北齐的颜之推写道：“今之馄饨，形如偃月，天下之通食也。”除了煮馄饨，广州的兄弟带我吃了一家粤西人小店里的炸云吞，真是令人叫绝。云吞不大，肉更是小，馄饨油炸，金黄爽脆，炸过的馄饨皮迅速收紧，肉汁紧锁其中，蘸一下番茄酱，只觉酸爽可口，咔呲作响，热气腾腾。云吞皮第一次如此理直气壮地反客为主，颇为傲娇。
至于馄饨的包法，都是手法一绝，对折呈三角，挽角若对月，馄饨皮在弯曲中凸出自然而然的褶，馅料呼之欲出，若隐若现，十足诱人。
馄饨要么纯肉，要么加菜，都尝试在肉馅中加了虾米，又将荠菜剁得细细的，打上姜蓉，一并揉进馅料中。当一枚一枚宛若宝石的馄饨从大勺子中滑出躺在碗中，碗底的酱油、麻油瞬间被冲散开来，香气扑鼻。抢过胡椒粉往碗里甩了甩，汤面上又多了一圈蘸料，缓缓融入汤中，与碗底的酱油悄然相遇。
馄饨加胡椒粉的吃法，不禁让我想起鲁迅。只不过鲁迅是将馄饨捞出放到旁边满满的一纸胡椒粉上翻几翻，然后放进嘴里咀嚼。粉嫩的馄饨皮裹上厚厚的胡椒粉，这般吃法估计鲜辣刺激，真想试一试。
咬开馄饨，荠菜因为切得极细，融于肉馅儿之中，虾米一枚枚清亮可见，又复多了丝丝姜味，却丝毫吃不到姜末。滋味总以千万种形式呈现，惊喜木心先生妙语之余，不禁多吃了两枚，连连感慨世界上有两种馄饨，一种是馄饨，一种是手包馄饨。
馄饨一碗，再一碗，猛抬头，见月色清明。我们在狂飙突进的岁月里狂奔，总有突如其来的分隔与哀伤，无数人遇见无数人，无数人离开无数人，近来越发珍惜味道，只因味道可在时间长河里缓缓留存。
中国全民网摘编：亓荃鹏 |
